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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章 青柳垂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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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章 青柳垂畔

慶功宴上, 南仲之席久空。

王都已經是盛春,湖畔的柳樹蔥蔥郁郁垂在湖邊,月光下輕風吹拂起倒影搖擺, 水面泛起陣陣波紋。

“將軍真是好雅興啊, 不去前廷飲酒, 卻獨自在這賞起了月。”女子聲音柔和, 嘴角卻上揚帶著戲虐。

南仲退後一步合手,“仲不喜飲酒。”

天子重視她, 欲有立後之意,屆時她們便是君臣,南仲為臣, 她為君。男女有別, 君臣更是不得僭越。

女子掩嘴笑他,“將軍可是那叱詫疆場的萬人敵,怎的連酒都不會飲?”

南仲皺眉, “難道行軍打仗之人就非得會喝酒?”

己妲將手指抵在下巴思考了一會兒,“倒也不是。”興趣上頭笑吟吟道:“不過將軍倒是真的是個有趣的人。”

月光下,南仲閃爍著目光, “接近我,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?”

這女子的心思藏得極深,南仲絲毫看不透, 但就她那麽魅惑天子, 使天子為其神魂顛倒就讓南仲所不滿以及提防她了,他擔心此女子心懷不軌, 讓君王沈迷使得西周為因此得借口出兵伐商。

己妲再走近一步, 擡頭,“自然是因, 仰慕將軍!”

南仲聽著連忙後退一步,“天子愛你,又年輕俊朗,九姑娘不去仰慕天子,而慕仲這個年老色衰,亦是天子之臣的老將,是何道理?”

南仲身後十幾丈遠的柳樹下,清風徐來,將青絲與綠條同吹起。

“年輕又如何,人所慕者是強者,與年紀何幹,況且將軍說自己年老色衰,依小女子看,不見得。”

南仲常年習武,得修道,雖年過四十可是容顏是定在了二十到三十歲之間的。

女子進一步,他便退一步,直將南仲逼到了岸邊將原本靜處的碎石悉數踩落進湖中,他也差點一只腳踩進了湖裏,好在他逆行了內力迫使自己穩固了下來,“你,就不怕我告訴天子嗎?”

己妲大笑,“阿九自然是怕的,可將軍您有那個膽子嗎?”

己妲傾身貼近,南仲退無可退的後斜著身子,“將軍覺得,天子是會怪罪我呢,還是降罪將軍你。”藍色的眸子襯著湖水折射出寒冷的光芒,“嗯?”

今日的月色甚好,月色冷,人言也冷,“真是好雅興啊!”

己妲其實瞧見了這個女子許久了,只是未作聲,如今這女子應當是看不下去了才出面的吧,心中淺笑,裝作驚訝的樣子,“你是誰!”

出於女子的敏銳,即使在這灰暗的夜色下,子淑只一眼便瞧出了這女子就是王帶回的女子,那雙冰藍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極為耀眼。

子淑走近後己妲才看清來她的容貌,方才輕輕瞥一眼只看到是個身段較好的女子,如今走近也破讓她驚訝,沒有想到這人倒也是個艷麗的女子,遂心中有了答案,“你的眼睛真好看!”

冰藍色對上的是一雙墨綠色,墨綠的眸子輕撇過身旁高大的木頭,眼睛微瞇,“姑娘這眸子才是好看。”

己妲輕笑了笑,“你還沒有告訴我,你是誰?”

南仲先一步開口道:“是我的妻子!”

於是兩個女子四目再次相對,南仲感覺到一陣寒冷,是來自於子淑身上的。

隨後冰藍色的眸子挪開瞥向南仲,接著是嗤笑,“原來將軍家中,還藏有嬌妻。”又看回子淑,“夫人生的真是好看,將軍真是好福氣啊。”

子淑冷笑,“他是艷福不淺罷!”

南仲欲要為自己辯解,恰好元長一路小跑過來喊人,“鎮南侯,前廷王上請您過去。”

南仲放下手,轉身隨之離去。

待人走遠,空氣瞬間凝固了起來,己妲一改那嬉笑的樣子,冷冷道:“果然,女子總是愛吃醋的!”

子淑輕楊上眉頭,“他生性木訥,對於此種事不會應付,可你騙不了我,我不管你有什麽目的。”

側一眼,眼睛如會變色一般,由墨綠變成了灰色,連同聲音都變得淩厲,“只要我在一天,你就休想靠近她,也休想害她。”

對於子淑的冷言,己妲確實有被驚到,極力掩飾的笑著,“夫人還真是直接呀,想必剛剛的對話,夫人也聽到了吧,我又怎舍得害他呢?”

子淑冷嘲,“你以為,你就此能得逞?”

己妲不知道,大商男子妻妾成群不是常事麽,怎的這女子的醋意竟這麽大,倒還真的是強勢,又冷的很,於是擡擡眼藐視,“我不能,夫人就能了?可我聽人說,夫人嫁給將軍已經有些年頭了吧!”

此話,確實激怒了子淑,只不過怒火只在心中,而臉色就如這湖水一樣平靜,“既你已經知道,夫妻二字如何念,也就該知道分寸二字寫。”

己妲抿嘴,心笑這二人說話還真是默契的很,“阿九不知分寸為何,既然將軍不肯,不如,”側著眼,轉身緩緩走近,“夫人教教我吧?”

子淑不似南仲那般躲閃的拘謹,進而直接伸手輕撫了己妲的臉頰,“年輕女子~”

己妲笑了笑,“夫人比阿九,大不了多少歲吧!”後退了幾步,“倒是個可人,麻煩的很呢。”

子淑微睜著眼睛,“天子只為你一人,就出兵北伐,你這樣做就不怕天子寒心?”又將眉頭深皺,“或者你究竟想幹嘛?”

“我想幹什麽?天下至尊,與至強,得全了才好!”

岸邊剛剛南仲踩過的碎石處,一塊巴掌大的石子墜落到了湖中,發出了不大但是十分清晰的落水聲。

子淑望著這女子,竟如此不知廉恥,“你!貪心不足。”

己妲面對著湖中波光粼粼的水紋,沈下心,“你們說天子惜我,愛我,為我北伐,你們可曾有人問過我,又是否願意?”

“吳世齊說,是你先去招惹少年時為儲君的天子。”

招惹?其實己妲自己都不明白,為何鬼使神差就獨自跑去了西亳,又恰好路遇了吳世齊,從而見到了她。當時為大商王子的子受。

強烈的熟悉感,以及內心深處的恐慌讓她無所侍從,最後這位王子以身份強行讓她留在了崇城,觀察了她了數月。

久久未得到答案,最後自己乘車回去,給了她一只簪子罷了。

“我何時招惹過她!”己妲轉頭質疑。

這讓子淑也十分疑惑了,“天子與你...”

“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,可是你家將軍看我的樣子,以及他對我說的話,似乎知道些什麽。”

這話隱隱約約她聽著都有一股酸澀,“這便是你接近她的理由?”

己妲溫婉的笑了笑,“是,也不全是,將軍他雖然過於木訥,可我看得出來,確實個正人君子,亦也有他的過人之處,如此自當愛慕者不會少。”

子淑冷笑,“你以為,我會讓你如此輕易得逞嗎?”

“哦,是嗎,不知道夫人,要用何法留住將軍呢?”

“不勞你費心!”

子淑走後,己妲望著她的背影打了一個寒噤,“這人這麽冷。”又呵呵自笑,“看起來真是個不好對付的家夥呀,鎮南侯,給我的意外還真是,只多不少!”

慶宴上,天子本就喜飲酒,遂不顧元長勸阻多飲了幾杯。

南仲被天子叫回來只是為了受賞。

坐回自己的座上,南仲未在碰酒杯,空山告訴他,他多次喝醉都是被子淑撿回去的。

撿回去...南仲一臉否定。

“侯爺如何看,此次鬼方一事?”吳世齊從對面緩緩走近,在南仲身旁坐下,躬身指繞銅環斟滿了一杯酒。

“國相指的是什麽?”

吳世齊將視線移到爵杯上,伸出手指著酒杯裏的酒水。

南仲順著望去,眉頭微微拱起,“西周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小國,天子賜其鉞賦予軍權與征伐之權,以至勢盛,又於渭水豐京稱王,現如今是大商最大的隱患。”

吳世齊雙目與眉緊皺,“硬碰硬,最不利的是商。”

“我何嘗不知道,西有羌族,南有九苗,東有東夷,無論哪一個都是強敵。”

“將軍準備如何做?”

“有她在,西周不會輕舉妄動的。”南仲目視前方,將他倒的那杯酒飲盡。

“是...西周王的側妃,子昧...殿下。”吳世齊眸子漸漸失色。

“只要姬昌與她還在,西周便可以暫時先放手,趁此時間再將東夷等一一攻下。”

南仲的話,讓吳世齊心中倍感難受,“難道這就是侯爺舉薦殿下和親的原因嗎?”

南仲深深望著吳世齊,這個如玉的少年,“是。”

心中如被刺痛,吳世齊不知道為誰而痛,“侯爺好狠的心啊。”

或許他想到了什麽,想到了自己。

南仲滾動著喉嚨,“是嗎!”隨後爽朗一笑,笑著笑著,眸色漸深,息聲嘆道:“可要如何做,才不是狠心呢?”

這話問的吳世齊欲說無詞,南仲再次將目光看向遠處黑暗,“難道你要我,親眼看著國破家亡,獨留她一人在世間無所依靠,才是不狠心嗎?”

吳世齊睜著眼,“侯爺的話,什麽意思?”

“你這麽聰明,不會不知道的。”

直到子淑回來,吳世齊也沒有問到答案,見到那墨綠深色的冷臉,吳世齊抹了額頭上的一把虛汗就匆匆起身離去了。

子淑心中有百般氣,也有百般疑問,生生憋到了晚宴結束。

——軲轆——

馬車的車輪覆碾著青石地,南仲背靠著馬車閉眼端坐著。泰然自若,不去解釋今夜在湖畔發生的一切。

“那女子,究竟是什麽人?”己妲說南仲或許比她更為了解天子和她的事情,那話說的不像有假。

南仲確實知道,可是他不能將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講述出來,“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罷了!”

“普通人?”子淑深皺眉頭,“現如今,你連話都不願與我說了嗎!”

南仲睜開眼,直視,“有些事,不知道的要為好。”

有些苦,南仲覺得他自己受著就好了,沒必要去牽連他人。

如遠山所言,也許他並沒有將恨遷移到子淑身上,只是那時候的他知道真相後難以接受,南仲也討厭欺瞞。

說偏偏他又是一個極為要強的人,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,覆水難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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